分別後的當晚艾芳並沒有來到酒吧上班，但她本來就沒必要來 「大摩18年，On the rock」 『第一杯就這麼烈的啊？這位客人？』 和他手上有著成對刺青的女子坐在面前讓他難掩喜色，但還是強壓下那股喜悅 今天同樣是穿著皮衣搭配洋裝、軍用靴，頗有個人風格的打扮 「嗯，忽然想喝啊」 『幾點的飛機？』 「明天下午，想到又要打包一次就煩」 『哈哈……那倒是很傷腦筋』 「拿去吧，我的寶貝就麻煩你照顧囉」 語罷，女子就交出一串掛了刻有她英文名字的真皮鑰匙圈的鑰匙 『換空氣濾清器的錢記得給我啊』 「煩耶，幫忙出一下會死喔」 邊用長年使用、打磨下來已經變得極短的日本柳葉刀削切冰塊一邊閒聊 沒多久就完成一個晶瑩剔透的鑽石型冰塊，「喀啷」一聲放入厚實的威士忌酒杯 扭開酒瓶就聞到濃醇的酒香，冰塊因注入酒杯的琥珀色酒液劈啪作響 『大摩18年On the Rock，請慢用』 「謝囉，現在才想到應該出點難的考你才對」 『比如說？』 「喜歡烈的，不想要太酸的，但又不可以太甜，最好是用威士忌基底， 而且一杯就可以讓我醉倒忘記所有難過的事情」 『妳是看太多言情小說以為酒保都會讀心術喔？』 「不這樣怎麼叫做有難度啊？」 『但我心中倒是有幾個候補，等等請妳一杯』 「這麼有自信喔？」 『別忘了威士忌一向是我的強項喔』 「呵，那倒是」 艾芳就這麼靜靜地坐在吧台，看著所有往日的好夥伴、店長忙進忙出的樣子 然後偶爾用手指讓杯裡的冰塊鑽石兜著圈 Lita態度也沒有像前天那樣吃醋、氣噗噗地，而是離情依依地過來寒暄 「不論身分如何，進了酒吧就一視同仁，直到走出店外都是可以放心聊心事的朋友」 是保羅一直以來的理念 於是他也邊工作邊注意眼前既是床伴也是同事，更是前女友，現在則是客人的女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今天的艾芳有點憂鬱，光是嘆氣就不知道嘆了幾次 桌上的威士忌放到冰塊溶了大半都還沒喝完 『換一杯給妳吧？』 「嗯………也好，抱歉糟蹋酒了」 保羅把已經從深琥珀色變成淡淡金黃色的酒撤下，擦拭被水漬弄濕的桌面 『沒事，下一杯一樣的嗎？』 「你剛剛說的候補是哪種酒？」 『我看還是不要吧？怕妳醉倒就麻煩了』 「怕啥，真變成那樣就順理成章讓你撿我回家啊，幫我調一杯吧」 『別把我講得好像渣男好嗎？就算是自己人，吐了一樣要罰3000啊』 「以前不是2000？連清潔費也通膨喔？」 『因為要幫妳收拾殘局的是我啊』 「還有這樣的喔，那我再多給2000有包全套嗎」 『包妳個大頭啦』 保羅邊打屁邊熟練地從背後的酒櫃拿出幾種不同的酒， 又跟艾芳確定一次是真的想醉，得到許可就照對方的需求開始調整比例 『特別版的Boulevardier花花公子，請慢用，勸妳真的要小心點喝』 用威士忌替代琴酒，可說是內格羅尼兄弟款的這杯調酒， 是為了因應艾芳要求而刻意把甜味紅苦艾酒、金巴利的量減半、威士忌增量的特別版 好像故意要挑戰似地，艾芳刻意盯著保羅的眼睛喝了一大口 「嗯……好喝…」 『才怪，比例不對根本難喝死了，要不是妳我才不敢端給客人咧』 「我說好喝就好喝，有意見嗎」 『妳喜歡就好，我叫點東西給妳吃好嗎？光喝酒也無聊啊』 「等等再說，好悶，先陪我去抽菸」 『好啦等我調完這杯琴湯尼還有……欸靠妳當果汁喝喔…』 又一口把剩下半杯乾完的艾芳，抓起皮衣披在肩上有些搖搖晃晃地走出店門 期間還和幾個熟客打招呼 ------------------------------------- 過了約五分鐘，端著一個三明治走出店門口的保羅，看到前女友坐在候位板凳上抽著菸 「好慢喔你」 『我在工作耶，拿去吃吧』 「幹嘛對我這麼好，先說好，一份三明治是不可能騙我上床的喔」 『妳白痴喔，不對妳好要對誰好，快吃啦少發酒瘋』 咬了一口三明治，艾芳手停了下來摀著嘴 『幹嘛？要吐記得吐在水溝喔，我不想掃地』 「你嘴巴一定要那麼賤喔，一定都要這樣酸來酸去就是了嗎， 我明天就要離開了耶，對我好一點是會死嗎，你很奇怪耶！ 我要很久很久很久以後才會回來，甚至有可能不回來了，你知道嗎？一定要這樣嗎？」 『所以是確定了嗎……』 「廢話！不然我幹嘛穿這樣來看你，我想讓你看到不一樣的我啊！你很討厭耶！」 『抱歉……』 「我要聽的不是這個，既然那麼捨不得，你就親口叫我留下來啊！ 親口跟我說你不希望我去沖繩，要我一直待在台灣啊！」 艾芳情緒激動到把手中的三明治捏爛，蕃茄片等配料跟著掉在地上 保羅也對這宛如偶像劇才會看到的情節感到傻眼 『我的確有這樣想過，但這種事情不是由別人幫妳決定的啊，要自己做選擇 我所愛上、認識的那個艾芳才不是這樣優柔寡斷、哭哭啼啼的小女生， 而是不管眼前有什麼挑戰都會一頭栽進去，就算撞得全身是傷也不怕』 保羅說完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對她笑了 而艾芳聽完也稍微止住激動的情緒，把手上捏爛的三明治吃掉 『我該回去工作了，要再進來坐嗎，下班我載妳回去？』 「不了，我要回去打包行李，給你請兩杯酒還有三明治，謝囉」 保羅拉住撐著膝蓋站起身，似乎酒意上頭而晃了一下但馬上站穩的艾芳的手， 迎了過去給她一吻，對方也沒有抗拒地用舌頭迎接這個吻 混著菸味、酒味的吻，讓保羅想起兩人還在交往的時光 『今晚可以做最後一次嗎？』 「不行……我會走不開的」 她輕輕拍了拍前男友的臉頰，勾起一個微笑便頭也不回地往巷口走去 保羅則是看著前女友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才回店裡繼續工作 ------------------------------------- 「妳乖乖啦，在家要聽媽媽的話，這樣媽媽才會帶妳來日本找姨姨玩」 抱著緊抓住行李箱不肯讓阿姨辦理報到，在機場嚎啕大哭的姪女，艾芳硬是憋下鼻酸 但她鼻子也紅了，眼眶的淚水只差一點就掉出來 「姊，那我要進去了，有空就和姊夫帶蜜蜜來找我玩吧」 「知道，我昨晚已經訂好機票了呢，等蜜蜜放寒假就會過去一趟」 「聽到沒？再忍耐一下下就可以來找姨姨囉，到時拿100分考卷給姨姨看， 一張買一個玩具給妳好嗎？」 小鬼頭仍死死巴在艾芳身上不放，眼淚鼻涕把她的胸口沾得都溼透了 經過一番掙扎最終還是被媽媽抱了回去，認清現實的姪女也只能不再哭鬧 「說好了喔……姨姨，說好要帶我去看大白鯊的喔…」 「那有什麼問題，那妳勾勾手答應我不可以再哭了，不然大白鯊會把妳吃掉喔」 又依依不捨地連同姊姊和可愛的姪女一起抱住，艾芳拎起登機行李準備往閘口前進 『等一下……艾芳，還好我有趕上…我有話想要跟妳說』 就在她轉身時，看到保羅小跑步來到她面前 照理說只知道出發時間卻不知道班機號碼，在人聲鼎沸的機場是很難找到人的， 一問之下才知道他用最笨的方法，一個櫃台一個櫃台地毯式搜索 「喔～～～～姨姨交男朋友，羞羞臉」，剛剛還哭哭啼啼的小搗蛋總算展露微笑 「才不是咧！」，艾芳馬上回頭否認 『那妳姪女喔？很可愛耶』 「所以你要說什麼，人很多我想趕快進去排海關」 『啊！喔對！我想跟妳說……就是那個空氣濾清器、呃……就… 哎呀總之就是我還是很喜歡妳，我會一直在這裡等妳， 雖然有可能會不小心管不住老二對不起妳，但我一定會一直在這裡等妳回來， 妳還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艾芳？』 保羅搔了搔頭說他想了很浪漫（自以為）的一段話，但是緊張到全忘光了 蜜蜜則是傻呼呼地問媽媽艾琳什麼是「老二」，為什麼會老二對不起姨姨 害得艾琳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 「欸你白痴喔，在小孩子面前講什麼老二啦！」 「所以姨姨什麼是老二啊，是壞東西嗎」 「妳長大就會知道了，現在先忘掉，不然不帶妳看大白鯊」，艾芳趕緊轉移話題 『我好像讓狀況變複雜了……算了不管了，艾芳，妳願意答應我嗎』 「一點都不浪漫耶真是的，這算哪門子告白啊！而且還講白了管不住老…… 管不住自己，我是要怎麼答應啊」 想不到還自誇「誠實就是自己最大優點」的保羅讓艾芳翻了個大白眼 『所以還是不行嗎……但我還是會等妳的啦，一路順風』 保羅道別完就識相地準備離開 「等等！給我回來！」，一聽到這句呼喚讓他停下腳步 『那……呣唔』 身高只矮了對方幾公分的艾芳掂腳輕輕吻了他一下就分開，蜜蜜則是開心拍手大喊 『所以這代表什麼？』，保羅鍥而不捨地追問 「你自己想啦，囉哩八唆的，我要去排隊了，蜜蜜妳長大千萬不要被這種男生騙喔」 摸了摸姪女的頭，逕直往前走的艾芳就被排隊進海關的人海給淹沒 『姐姐……所以這是啥意思啊？』 依舊搞不清楚狀況的保羅乾脆問起艾琳，但只得到「我也猜不透她在想啥」的答案 『那我只好當面問個清楚了』，保羅在心中盤算著要來一趟沖繩之旅 To be continued…… ------------------------------------- 後記 對我這個不會喝酒的人來說， 要找到適合的酒名反而是最困難的部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lub.com.tw), 來自: 101.10.58.120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ptt-club.com.tw/sex/M.1702975449.A.DF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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